又殞落了一個好聲音。第一次對非親非故的人的去世感到心痛,是為張雨生;而礎寧,竟選擇與雨生同一個日子離開。
燒炭,情關,難道真的過不去?非要用這種『親者痛,仇者快』的方式來解脫?
惋惜之餘,就像潘朵拉偷偷的掀開她不該打開的盒子,一個塵封許久的名字,化作一縷輕煙悄悄從盒縫中飄出,Candy。
五年前,在一家知名美語連鎖學校的幼兒園部,擔任美語老師的工作,而Candy正是和我配同一班的中師。坦白說,初識Candy的經驗不是太好,從師院幼保系畢業的她,有種 “貴為正統”的傲氣,對於非正規體系畢業的同事都有一抹 “淡然”。記得第一次傻不拉嘰的主動和她打招呼,她冷冷一句: “喔! 美語老師不是外文系畢業的喔?”當場將我熱情彈到牆上化為灰燼,氣得我心裡忍不住問候,悻悻離開。
但人終歸相知在相處之後,從共同帶班的過程中,漸漸體會Candy的確有她值得自傲之處,她也開始了解這位非本科系畢業的美語老師 “很有幾把刷子”。從學期初的潰不成軍,把屎把尿的將一班小蘿蔔頭帶到每位家長在聯絡簿中再三言謝;我們還將孩子一天的生活拍成MV,經過幾天不眠不休的剪接,終在班親會當天獲得家長最大迴響和同事們的驚嘆,點點滴滴可都是我們兩個的血淚交織呢! (那年還是本人大姑娘上花轎, 第一次帶幼稚園, 而且是小班! 真的快折煞我這把骨頭了~)彼此間的默契也越來越好,總是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甚麼,成了學校裡最堅強的team.
Candy育有兩個小男孩,各在大班和中班,從同事那邊聽說Candy和先生之間長期存在某種無解的問題,她甚至為了就近守住先生,放棄了原本大好的工作隨夫到大陸生活了一年,原以為就此可讓先生死心塌地,沒想到回台之後,先生和那位紅粉知己繼續暗通款曲,Candy盛怒之餘,決定買一台車,帶著小孩重新出來工作,先尋求經濟獨立之後,再與先生攤牌。
原本對他人的家務事我是不過問的,但或許和Candy從同事慢慢產生了革命情感,或許午夜夢迴的她也需要倒垃圾的出口,Candy開始會向我透露她先生的事情。她說: “雖然他擺明告訴我,他想和那個女的在一起,但是他又希望當孩子心中的好爸爸,所以就算他晚上都在 “那邊”, 但一定會趕在小孩起床以前回家, 讓小孩看到他。”說著這些話時的Candy,臉上總是讀不到太多情緒,我想,她現在一心只想努力得到孩子的監護權吧!
除了當聽眾,我不知該說甚麼。
時序到了12月,老闆交派了我和Candy一個重大任務 : 統籌聖誕晚會活動並兼主持工作。這對每個園所來說都是年度大事,我知道求好心切的Candy很希望透過這次活動有所表現,因此我們很早就開始利用上班前、下班後的時間密集討論,計畫流程、預算、節目Rundown、音樂…. 然而企畫者和主事者之間總是有無法妥協的歧見,對老闆提出的修改,Candy一直有著有志難伸的不滿,老闆對於Candy的堅持也覺得她 “難搞”, 居中的我也只好安慰Candy, 金主為大呀! 盡力就好。
活動當天, 是個非常濕冷的周末, Candy非常的緊張,早早就到學校彩排,但不安的她一直沒法順利進行流程,我只得拼命講冷笑話逗她(這平時完全不是我的強項),最後總算是順利完成當天熱鬧的聖誕晚會。
那天,印象最深的是Candy對我說: “只要有妳在, 我就很安心。”
當晚,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先生。因為Candy身兼主持和策劃,必須請她先生來照顧兩個小孩,從頭到尾,他先生都沒和我們打招呼,更別說笑容了。
活動結束,事隔兩天,藍色星期一,或許是前一陣精神太緊繃,便胡亂編了個理由翹班,一個人跑去閒晃,偷偷打電話到學校找Candy,沒想到她也請假。這小子,原來跟我一樣翹班,於是撥了手機給她,沒人接。一定是心虛不接電話,我想。
星期二早上,又撥了Candy的手機號碼,卻是個陌生女子的聲音,原以為打錯,禮貌性的問一聲 : “請問這是xxx的電話嗎?”對方用非常遲疑的口氣回我 : “喔…她…不在喔!” 不在? “她去上班了嗎?”沒回應,那頭掛了電話。
下午進了學校,正要踏進教室,幼兒部主任Judy先把我叫到活動教室,示意我坐下,我還來不及反應,Judy便先說: “Candy走了…” 走了?她離職了嗎?
“Candy禮拜天凌晨在家燒炭自殺了……”
續篇 : 從黎礎寧憶糖果(二)
留言列表